“爹,我们想买四十亩盐碱地、五亩河地。”
“咳咳……”李富吸了几十年的烟袋,第一次被烟呛到了。
李达赶忙上前一步,给李富轻捶后背,夏氏也赶忙换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到李富手边。
李富边咳边对李达摇了摇手,“你再说一遍买多少地?”
“爹,我们想买四十亩盐碱地、五亩河地。”李达老老实实地道。
李富挖了挖耳朵,深吸了几口气,怔怔地望着李达。
李富这才发现,他的大儿子,穿着一身崭新的深蓝色细布棉袍,气色红润,脸带笑容,哪儿还有以前那副愁苦的样子?
李富的目光又转向夏氏,夏氏的头发干净利落的用一根银簪子挽在脑后,崭新的浅蓝色对襟小袄,同色棉裙,哪儿还寻得见以前的畏缩样子?
李富的目光继续移动,金花、银花、雪花、梨花、荷花,五个丫头一色的粉色小袄,翠绿棉裙,个个肌肤白嫩,明眸黛眉,五朵花一样立在他面前,再也不见以前的干瘦。
看来,他的大儿子一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卖包子能赚这么多钱?”李富怀疑地问道。
“爹,不仅卖包子,还卖腌菜、酸菜、泡菜。”李达说着,脸有些发红。因为当初连氏和李秀莲的一闹,他家的各种小菜对外一直说是张家的。
李富了然的点了点头。当初那件事他后来也知道了,他一点也不怪李达的隐瞒,否则,依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的做法,一定会把老大家搬空。
“爹,您不怪我?”李达看着李富的脸色忐忑地问道。
李富一瞪眼,“爹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雪花暗暗撇了撇嘴,您要明事理就不会把我们家分出来了,并且,眼看着我们家快穷死了都无动于衷。
李达可不这么想,一见李富不怪他,立刻搔了搔头,“嘿嘿……”
这件事在李达心里其实一直是个疙瘩,瞒着外人,没关系,瞒着连氏,没关系,瞒着李贵、李秀莲,也没关系,唯独瞒着李富,他有些接受不了。一想起来就有一种“不孝子”的罪恶感。但李富没问过他,他也不好巴巴地跑过去找李富解释,而且,解释说什么呢?说他为了防着他娘来他家要菜,对外声称菜是别人家的?所以说这件事一直是压在李达心里的一块石头。好了,现在这块石头搬开了,李达觉得通体舒畅轻松。
“既然有了钱,为什么不多买点河地,买那么多盐碱地干什么?”李富不满地道。
“爹,是这样的……”李达一点不漏地把栽种枣树和京城贵人来要醉枣的事说了一遍。
李富听了点了点头,“枣树易活,盐碱地里一样能长得很好。若那个醉枣真能卖出大价钱来,即便树上的枣结的少一些也是能赚钱的。”
得到了李富的首肯,李达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李富却心有感慨,一时间既欣慰又苦涩。欣慰的是大儿子过上了好日子,苦涩的是自己一家除了拖后腿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不如外人。张家的小子都帮着又卖包子又卖菜的,而自己儿子、女儿……,李富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达不知道李富的苦涩,继续向他爹报告好消息。
“爹,我想着开春后盖几间新房子。”
“盖新房?”李富瞅了瞅破旧的茅草屋,点了点头,应该的。
“是把老房子推倒重盖,还是另外找地方盖?”李富在炕沿上磕了磕烟灰问道。
“老房子这地方太小了,我想着若是能把村边那一大片盐碱地买下来,就在那盖,出门就能看见枣树,地方也大,也方便。”
“也行。”李富点了点头,“三间砖瓦房差不多要三十两银子,钱够吗?”
“够了,爹。”李达摸了摸头,“而且,爹,我想多盖几间。这以后孩子们也大了,将来嫁出去,再回娘家也有个住的地方。”
嫁出去?李富一怔,首先看向金花。
金花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象吸足了水份的小树苗一样,开始猛地长个子,已经快到夏氏鼻子了,而且原先粗糙干黄的肌肤经过一年下的滋润,变得白嫩细腻,往那一站,黛眉如柳,剪瞳似水,鼻秀唇红,乌发如云,再配上粉袄绿裙,真如一朵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清新可人。
李富暗暗点了点头,自己一向疼爱的大孙女确实快长成大姑娘了。然后李富又看向银花、雪花、梨花、荷花,越看脸色越沉。五朵花呀,虽然都很可人,可都是谎花呀,没有一个能给他老李家结果的。
“老大家的,你和几个孩子先出去,我有话和老大说。”李富沉下脸道。
夏氏虽不明白李富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还是安静地带着几个孩子去了西屋。
雪花却有了不好的预感。李富是瞅了她们姐妹一遍才变的脸,没儿子这个问题,还真是个问题。
希望他爷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夏氏母女出去后,李富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默默地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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