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呆鸟,竟敢毁了本宫的衣裳!”对面那人影尖叫道,惊出一串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玉烟染和柔霞面面相觑。她们俩距离这粉衣女子不远,再往前走无疑会惊到她,无论是谁,玉烟染都不太想和暴怒中的女子打照面。
“这是谁啊?”两人退到稍远的地方,她问柔霞。
“她是怡美人,皇兄的新宠,是去年选秀选进宫的,难怪你不认识。”
柔霞的『性』格不太擅长和后宫诸人打交道,认识的人也不多,可见这怡美人是很受宠的了。
“她的嗓门总这么大么?”玉烟染不由『揉』『揉』额头。
柔霞噗嗤一下笑了,捂着嘴轻声道:“那不清楚,不过有一回看见皇兄带着她赏花,她一直掩着嘴小声说话呢。”
“且看看她因为什么发脾气吧。”
原来是这怡美人树下乘凉之时,正巧被树上喜鹊的排泄物击中,脏了衣裳。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太监手中拿着一个细长竹竿,走过来戳上那棵树顶端枝杈上的鸟窝,那鸟窝晃悠两下,终于在竹竿的攻势下翻到了地上。
隐隐听到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从鸟窝底下流出一片『液』体,滚出两颗圆蛋。
空中传来一阵仓促尖锐的鸟鸣声和慌『乱』扇着翅膀的噗噗声,两只成年喜鹊盘旋在那太监头顶。
那女子上前一脚踩在其中一颗碎了的蛋上,犹不解气,口中骂道:
“让你在这做窝,不长眼的畜生!本宫现在就送你生这些小畜生上西天去!”说罢脚下还碾了碾。
两只喜鹊见自己的蛋被摔碎,又遭到残忍的碾轧,悲痛欲绝下,朝着这粉衣女子冲过去。
很快,她的头发就被喜鹊啄『乱』了。
身边的宫女手忙脚『乱』上前帮忙,那女子气急败坏地推她们。
“一群废物,围在本宫身边做什么,还不去把天上那两个畜生给我打下来!”
有一个太监比较机灵,拿了一个带网兜的竹竿过来,三两下就将那一对喜鹊网了下来。
“畜生!把这两个畜生给本宫送到司膳房去,本宫今日要拿他们下汤!”
“且慢!”少女略带稚嫩的清越声音响起,玉烟染衣带飘飘,从树后缓缓走出。
那粉衣女子转过身来,她梳着凌云髻,带着镶红宝石的桃花分心,两鬓垂着珊瑚珠串流苏,带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杏眼黛眉,桃腮樱口。穿着抹胸的百蝶穿花襦裙,外面披着水粉『色』雾纱华锦,披帛半挂在若隐若现的肩头,如仕女图上走出来的香艳丽影。
怡美人也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女孩,玉烟染虽然比她矮上一截,但她迎风而立,长袖飘带翻飞,人却不动,目光清澈镇定,唇畔半含笑意,气质天然高华。
站在她对面,仿佛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既移不开目光,又下意识想低头臣服。
“你是何人?没见到我们娘娘在这边么?怎么不知退让?”怡美人身边的宫女出言呵斥,咄咄『逼』人。
玉烟染不动也没说话,云梦从后面走上来,给了那宫女一个不屑的眼神,肃然道:“这位是柔缈公主。”
怡美人想了想,忽的松了口气,理理衣裳慢悠悠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你就是昨天刚回宫的那位公主啊。怎么,去了一年皇陵还不长记『性』,不好好待在自己宫里反省,这么快就出来管别人的闲事了?”这语气不仅轻蔑,还有着长对幼的训斥之意。
柔霞躲在树后,听了这话惊得捂住了嘴,心中暗道:完了,这位怡美人今日不会被当众杖毙吧?
玉烟染点点头,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云梦,去把那网兜拿过来,这两只本宫要带走。”她面『色』不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公主。”云梦屈膝,随后利落地朝地上的网兜走去。
怡美人一听这话,立刻收了笑,面现怒意。
方才说话的那个宫女拦在云梦面前,劈手就要打人。云梦跟着玉烟染住在皇陵这一年,许多事情都要自己做,体力自然比整天只端茶送水的宫女要好,她一把扼住那宫女的手腕。
“你放肆!这是本宫捉的喜鹊,你凭什么拿走?”
“你毁其子嗣,现在又要伤之『性』命,手段残酷卑劣,本宫瞧着于心不忍。”玉烟染悠然道。
怡美人看她势在必行的表情,总算明白了,这丫头是要找茬啊。
她心中冷笑,真是个黄『毛』丫头。既无倚仗,又无恩宠,被像丧家之犬一样赶出宫,如今刚回来就想着踩别人一脚来立威。
她既然招惹上自己,那自己就让她知道今日她是踢在铁板上了!
“我若说不呢?”怡美人挑挑眉,一脚踩上喜鹊的翅膀。
玉烟染目光倏然冷下来,沉沉地盯着她:“你若现在罢手离去,不再伤它们,今日之事本宫不与你计较。”
怡美人抱臂俏盈盈立着,秋水眸子中寒光凛凛,冷笑道:“公主,有句话叫做柿子挑软的捏不假,不过本宫可不是任由你拿捏的软柿子,本宫今日就教教公主在这后宫过活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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