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染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能下床了。
这两日,烛夜和弦月一直替她关注着外面的消息,但毕竟上元节那晚的刺客一事从官方来说是个误会,连皇上都表明了态度,认为是几家勋贵公子小题大做、污蔑百姓,并将他们逐出元京,因此关于刺客两人的消息慢慢沉寂下去。
玉烟染始终不能相信云兄被仗杀是真的。
她能走路后就让洞庭给她打扮好,在静影的搀扶下去了葫芦巷子。
李大山瞧见她激动坏了,刚想跟她说书馆和院子的事,在看见她一瘸一拐进来后,大吃一惊。
“烟公子,你,你这是?”
“不妨事,给我搬把椅子,将你知道的都跟我说说。”玉烟染从来了巷子就目不斜视,直直走进院子里,和李大山对话也不看他,只盯着正屋破败的木门。
她不敢左顾右盼,因为旁边就是云兄的院子,她怕自己忍不住想问起他的事。
然后再次失望,甚至绝望。
李大山便从他送书回到云烟书馆后所见讲起,直到那些人砸完东西扬长而去。
“他们有没有伤人?”
李大山道:“没有,公子,他们只砸东西,我看就像是泄愤一样。”
玉烟染沉『吟』一下,问:“他们有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人?为谁办事?”
李大山挠头,道:“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地痞流氓,哦对了,小松套过他们的话,听见他们说了两个很奇怪的字眼。”
“什么字眼?”玉烟染抬眸。
“长公,但应该不止这两个字,只是后来被打断了。”
玉烟染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腿上霎时间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
但她无暇顾及这痛,只是心跳如鼓。
终于知道云兄为何会失踪了,他被柔章长公主掳了去!
柔章发现云兄将李大山替换成了陈永德,所以对他出手。
但她心里明白还有一个人在逃,所以没有立刻杀了云兄,在没有从云兄口中问出这个人的下落后,她采取了另一种方式。
故意散布刺客被杀的谣言,而且谣言就散布在琴弯巷那条街上,说明她猜到这个人如果还在元京,一定会去云烟书馆找萧玄泽,到时他们守株待兔,就能抓到此人。
她捏紧了拳头,心头被忧虑和喜悦交替充斥,煎熬不断。
喜悦是因为,不必尽信流言,在一切没有定论前,云兄尚有一线生机;而忧虑是,柔章的『性』情有些暴戾,如果云兄仍在她手上,就算暂无『性』命之忧,也难保他不会吃什么苦头。
在这场较量中,柔章显然处于上风,只要萧玄泽在同伴心中还有一丝分量,这个人就会一步步乖乖走进她的圈套里。
玉烟染心中明白,一旦她去找柔章要人,柔章立刻就会知道另一个刺客是她或者与她有关,如果自己不想被云兄知道此事,势必要被柔章捏到一个把柄。
可没办法,就算如此,她也得亲自去找柔章要人!
她一向清明的双眸中寒光如狂风般肆意席卷,那凶恶的眼神配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让她整个人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李大山光是看着她就有些说不出话,一向爱撒娇的小松和小蜡也躲在一角不敢言语。
她转身离去。
——
翌日,柔章长公主府。
玉烟染站在温暖的花厅中央,整个人却感觉坠在冰窖里,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让她又想起了刚去皇陵时,傍晚一个人坐在空旷冰冷的大殿中等待夜幕降临的景象。
打发了所有下人,花厅门关上,姐妹两人对视,针锋相对。
柔章抚了抚衣袖,慵懒又得意地笑道:“原来,那刺客竟然是你啊,九皇妹,你可真有本事,我是说真的。”
玉烟染狐疑地看着她。
“你到元京住着才几天?就能将几位世家大族的公子赶出京去,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中,”柔章笑了笑,又道:“不仅如此,你还收服了那样一个极品下人为你卖力,还不曾出卖你,本宫倒真感兴趣,你是怎样收服他的。”
她用一种妩媚晦暗的目光上下打量玉烟染,看得她极不舒服。
“他不是下人。”玉烟染冷冷道。
柔章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笑问:“怎么?难道他不知你是公主?瞒得这么紧,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玉烟染懒得再听她讲话,因为她再讲下去,只怕要捂住耳朵了。
“他在哪?你的事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告诉旁人,把他还给我。”
柔章又笑,挑眉看她:“你将他当什么呢?不会只是个玩物吧,隐瞒身份逗着他取乐?九皇妹小小年纪却这般会玩,连皇姐我都自叹不如呢。”
“他不是玩物!别将我与你相提并论,我们不是一路人。”玉烟染身上散发出冰冷的寒气。
柔章被这话激怒了,咬牙道:“你觉得我给皇室丢脸了是吗?我『淫』『乱』京城是吗?可你根本没资格教训我,柔缈,别忘了你那篇《公主论》,你不是就主张我们公主该肆意享乐吗?怎么现在又觉得我恶心了?你可真是虚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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