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益上门,是她遇刺的三日后。
玉烟染腹部伤口虽然吓人,但那把匕首之前被动过手脚,所以她伤势不重,饶是如此,她依旧不能离开床榻。
但周恒益上门,她不能不见,是以,弦月给她披了外衣,盖了锦被,挽起头发,仰靠在团花大迎枕上,这才请周恒益进院子来。
周恒益刚跨进院子,梨溶就从西厢一闪身拦到他身前。
“奴婢梨溶给四驸马请安。”
周恒益愣了愣,轻轻嗯了一声,想要绕过她直往正房去,因为管事的说柔缈公主不能动,只能在卧室见他。
虽然这于礼不合,但眼下也是没办法的事。
梨溶却拦住了他,板着脸严肃道:“驸马爷这是要往哪去?前面就是公主的闺房了。”
周恒益被问得十分尴尬,尽管他大了玉烟染一旬多,但到底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郎君,被人向审问登徒子一样,白皙的脸上瞬间红了红。
云梦刚好从正屋出来,走上前给周恒益行了礼,嗤笑道:“梨溶姑姑在吵什么?咱们公主请四驸马进屋坐坐,姑姑为何在此阻拦?”
梨溶一脸正气凛然,道:“奴婢是公主的教引女官,应当时时刻刻提点公主举止,恕奴婢直言,公主请四驸马进屋,不合规矩。”末了,还斥一句:“太过轻浮!”
云梦没想到她能在院子里中气十足讲出这番话来,这不是明着说她们公主不知检点,光天化日请姐夫进屋吗?
“姑姑慎言!公主如今不能挪动,这才不得已请四驸马进屋说话,姑姑还是不要妄加揣测得好。”云梦看着她直咬牙。
“公主若身子没好,就应闭门谢客好生休养,而不该多说话多『操』劳。”
云梦气得想撕烂她的嘴,尽管先前已经做好了梨溶会捣『乱』的思想准备,但她还是不能理解梨溶此时此刻的行为,这样做对她,或者对皇后能有什么好处?
梨溶却没想那么多,自从上次她传给皇后的消息错误,让承恩侯府损失了一位禁军将领后,皇后娘娘就不再倚重她,而她在公主府的也没人能看得起,雷子将她的处境传到宫里后,皇后对她非常失望,可她在公主府举目无亲,根本斗不过玉烟染从宫里带出来的人,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做人。
后来玉烟染回宫那么久,任凭皇后和梨溶想尽办法,玉烟染都顶住压力不带她回宫来,皇后终于知道,梨溶这枚棋子算是该弃了。
梨溶自己不甘心,她恨玉烟染,小小年纪就将她耍得团团转。那个死丫头什么也没有,就是有个好出身,生为公主就能为所欲为,横行无忌,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她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无所谓!
俗话说,无所畏惧的人向来是最可怕的,因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了,梨溶现在就是如此,只要能给玉烟染添堵,她一定会做,反正玉烟染对她的戒心极强,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死磕到底。
左右玉烟染不能打杀了她,好歹她也是皇后亲赐的教引女官。
周恒益暗暗心惊,早听说这位柔缈公主在元京处境艰难,没想到自己府上也是这般乌烟瘴气,甚至到了难以做主的地步。
他几乎天生的,对玉烟染产生一种同情。
与此同时,卧室的窗户被支起一角,『露』出半张略有憔悴的纯真面孔。
玉烟染虚弱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梨溶姑姑,本宫竟不知这公主府如今是你来做主了?”这声音断断续续,毫无威慑力,在这种情况下,倒显得像是小孩子在耍横了。
梨溶这是从玉烟染回府后第一次瞧见她,之前只知道她遇刺了,不知究竟是个什么程度,今日一见,看她脸白如纸,似是非常不好,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恨不得当场笑出声来。
她忍了忍,才刻板地道:“公主,请恕奴婢多嘴,但公主不能请四驸马进门。”
她对着玉烟染挺直了腰杆,一副我有理我最大的样子,『逼』得玉烟染也险些当场笑出来。
但她不能笑啊,周恒益还在这里,她倒是可以通过这件事看看周恒益要见她的决心有多大。
如果只是来慰问她,请她求皇上将柔章从天牢中救出来,他就不会坚持要进门;但如果他是为了别的事急着见她,毫无疑问,梨溶这种行为只能叫自掘坟墓。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十分委屈又不能动的样子,轻轻喘起来,“那,那姑姑以为该怎么办?”
梨溶道:“公主若执意要见四驸马爷,就请到院子中来,而且奴婢要跟在公主身边侍奉,若是公主不方便,此事只能作罢。”
这人!还想跟在公主身边监视公主!真是忒不要脸了,云梦正想上前理论,弦月赶紧拉住她。
玉烟染在屋里床上坐着眨了眨眼,为难地道:“本宫也不是不能出去,只是四皇姐夫来一定是为了四皇姐的事,若有旁人在场”这话省略的部分,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四驸马还怎么请公主饶了柔章长公主呢?这不是明晃晃下四驸马的面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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