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益脸『色』轻微变了变,玉烟染正全神贯注观察他的变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
果然,他,或者说辅国公府与花名册也脱不掉关系。
她心中有了数,继续道:“四姐夫,我也不瞒你,我与四皇姐的确关系不好,可,可我们同为天家公主,我怎会丧心病狂到骨肉相残?”
周恒益轻声安慰道:“我知,你四皇姐的『性』情我知道的,她脾气上来根本就管不了许多,你四皇姐当时说了什么,公主都告诉我知道可好?”
玉烟染乖巧地点点头,慢慢道:“四皇姐似乎误会了些什么,皇姐夫可听说了荆州刺史遇害一事?”
周恒益心道,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他耐心地点头。
“我后来想了想,四皇姐大约说得就是这件事,要不然怎么能提到什么花名册?”
周恒益脸『色』略微难看。
“自我搬到元京,四皇姐夫知道,那时我名声不大好听,不敢轻易去各家走动,更无人为我引荐,是以我从未去过四皇姐府上,我以为四皇姐根本不愿意见到我,自然不敢上门打扰,谁知,四皇姐竟因我没亲自上门拜会她便怨上了我。”
“最近,也是我们两人闹得最厉害的一次,”玉烟染停下喘了口气,“那次我们的马车相向进了一条巷子,四皇姐府上的下人出言不逊,我实在气不过,便打了那人一鞭子,但后来我到底让四皇姐先行了,可四皇姐因为那一鞭子,又怨上了我,还扬言要与我不死不休!我当时气不过,便也多说了两句,就这样,四皇姐彻底恨上了我。”
周恒益在柔章府上听说过此事,玉烟染的描述与下人差不离,他没有在意,也没怀疑,因为两位公主的『性』情都算不上好,当街吵起来后怀恨在心,也说得过去。
玉烟染用帕子挡了挡脸,努力红了眼圈,道:“后来西罗国要来使者,我便进宫备宴,将这事忘在了脑后。前段时间,四皇姐非要见我,态度有些强硬,那时西罗使者都快到了,我怕她在宫中给我难堪,就避而不见,但她穷追不舍,让我很害怕。”
周恒益点头,鼓励她继续说,她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
“国宴那日,我终是躲不过了,况且我想着四皇姐再怎么气我,也不至于搅了皇兄的宴饮,于是我应了见面。谁知,四皇姐咄咄『逼』人,出口竟问我要花名册,还说我: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调遣军队,皇兄不会放过我!什么的。”
“直到后来我才想通,四皇姐是以为,荆州刺史是我派人去杀的,传言中丢失的花名册也在我手上,所以才态度那般激烈。可是四皇姐夫,我不明白,那花名册很重要吗?为何四皇姐一提到就那般紧张?”
她眨着天真无辜的眼睛望着周恒益,周恒益语塞。
柔章这个蠢货怎么能直接跟她提花名册一事?如果柔缈她将这一段告诉皇上,不就等于间接告诉皇上,荆州刺史一事与他们有关?
柔缈不涉朝堂事不知道,皇上若听说了,必定一下子就明白其中关窍,到时他与柔章,一个也跑不掉!
“许是你四皇姐太紧张了,前些日子她府上丢了一本账册,那上边记录了许多她的地产和出息,你四皇姐大约以为疯狂流传的花名册和她的账册是一个东西呢。”
玉烟染忍不住在心里道,他这话也太牵强了,把当她三岁孩子哄呢。
于是,她又哭诉了一大堆,主要内容是不敢相信四皇姐竟然那样想她,竟然以为她会偷东西,会杀人!她身体状况差,此刻哭起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外头的弦月洞庭几人听见公主在屋里直哭,吓得跪在外面苦苦请求她保重身子,整个院子都『乱』糟糟的。
周恒益只得苦口婆心劝她别哭别怕,直劝得他自己后来都忘了请玉烟染给柔章求情了。
后来,她哭声渐止,周恒益的耐心也告罄,立刻慌里慌张地告辞离去,简直像是身后有一条猛虎追他一般。
弦月进来给玉烟染打水擦脸,烛夜也进来回事。
玉烟染轻声道:“弦月姑姑擦好退下吧,烛夜姑姑留一下。”
两人应是,一个退出去,一个走进来,都轻手轻脚的。
玉烟染刚哭过,脸『色』十分不好,嗓音也沙哑,但她一双眼睛被泪洗过,却显得格外澄明漂亮。
“姑姑,你站过来些,我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玉烟染撒娇一般望着她。
烛夜虽然严厉刻板,但一抬头见到她含着期待的目光,到底没狠下心拒绝,往前走了两步。
罢了,柔缈公主向来坚强,从不轻易示弱,这一次,且听听她怎么说吧,于是烛夜微垂着着头,立在她面前。
“姑姑可曾气我使这样狠毒的手段,只为拖四皇姐下狱?”玉烟染直言不讳。
烛夜晃了晃身子,尽管她先前已经模模糊糊猜到了真相,可当真听玉烟染冷静从容地说出此话时,还是觉得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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