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决一路疾行,来到公主府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叩开府门。
门房一听来的是位大人,知道不是小事,赶忙去向西塘报告,而且特意避了别人,西塘一听,也不敢犹豫,匆匆往后院找玉烟染去。
“展大人要见我?”玉烟染抱膝坐在冬暖阁的榻上,长发散开,将她纤瘦的身躯遮盖。
“大人一个人来的,脸『色』沉沉,并未说因为何事。”西塘有些畏惧展决,躬身道。
“哦,展大人的脸『色』一向有些阴沉的,”玉烟染想,难道皇兄有什么急事让他传给我吗?“给我更衣,将他请进前院,把那边的下人都遣走。”她吩咐众人。
一盏茶后,玉烟染自己提着灯笼进了正屋。
展决回身,立即单膝跪下,“微臣给公主请安,夜中来访,多有冒犯了。”
玉烟染愣了愣,心道展决怎么给她行这么大礼,她将灯笼放到一边,伸手点起几根蜡烛,温声道:“展大人不必多礼,这个时辰虽然晚,但我还未歇下,不碍事,你不用觉得愧疚。”
展决起身,又偷偷看了看她的面『色』,见她神情宁静恬淡,并没有生气恼怒,暗暗松了口气,莫名的喜悦之情浮上心头。
他不该这么晚过来的,他知道,万一被有心人瞧见,她与他都会引来麻烦。
可他一想到,她府上住着两个名义上是她面首的男子,就控制不住冲动,想来看看她晚上都做了什么,是不是召见了他们。
而他不请自来下试探的结果是,公主并没有见他们,更没召他们侍寝——如果情况相反,她不会来得这样快,而且如果他们正在一处被他打断,她多少会生出不满意。
眼下她眉眼温和,吐纳平静,显然他来之前,她没做过什么行动激烈之事。
她果然只是为了摆脱目前的困境才不得已收了两位质子殿下,其实心中对他们并没有情意。
“展大人?”玉烟染见他望着自己发愣,暗自纳闷。
展决回神。
“展大人过来,可是因为皇兄有什么吩咐?”
“公主,西罗国的羊大人今日来过吗?”展决不答反问。
“啊?来过的。”
展决微微冷哼,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公主。
“跟羊夕有关系?”玉烟染不解地望着他。
“不,没关系。”展决低着头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道:“公主,臣若娶你,你可愿嫁?”
玉烟染的哈欠被这话生生镇压回去,脑子中立刻清醒并且十二万分警觉起来。
什么情况?难道皇兄打算派一个他信任的臣子迎娶自己?可既然如此,大家直接等圣旨不就好了?展决为何要半夜跑来问她?
玉烟染缓了缓神,走到上首坐下,轻声问:“大人别急,本宫想问问,这是皇上的意思呢?还是大人的意思呢?”
展决站在屋子中央,深深凝望她,问:“有何分别么?”
“自然有。”玉烟染认真道:“若是皇兄的意思,我无话可说。若是大人的意思,我想我多半要回绝的。”
展决苦笑一下,但同时又问:“如果皇上下旨,公主就会欣然接旨么?”
他这么问,玉烟染就明白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她起身,走向他,“展大人为何生出这种想法?是因为在宫中见到我跟大皇子殿下起冲突吗?”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展决是个外冷心热的人,他大概觉得如果他娶了自己,朝臣也就不必揪着驸马与和亲的事不放,她也不用担着收面首的骂名。
“不,不对,不全是的。”展决忽然笨拙起来,他这张嘴一到关键时刻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真是的,对公主说一句心悦也好啊,公主这般冰雪聪明,一定能理解的。
不对,不能这么说啊!深更半夜跑来公主府上对公主说这等轻薄之言,展决心道:她将来要如何看我?只怕立刻就要将我当登徒子打出府去。
可若不向公主倾诉自己一腔情意,如何能打动公主呢?
“我,我是想好的。公主若肯应我,我便去求皇上赐婚。其实我应该先去求皇上赐婚的,至少能表明我的诚意,但我想万一公主不肯嫁我,或是有别的打算,我反而帮了倒忙。”展决鼓起勇气抬头,沉声道:“公主,只要你点头,臣无论如何定会求得赐婚圣旨,恭迎你进门。”
玉烟染沉默片刻,道:“大人好意,柔缈心领,但此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展决道:“公主是不相信微臣的承诺吗?还是不相信微臣的诚意?”
玉烟染摇头,“大人怜惜我处境艰难,愿意出手相助,本宫怎会不识好歹,不肯信你。”
同样是许以重诺,展决比羊夕要真诚多了,羊夕只会说些空泛之言哄她,实际上一样为她好的事也未做,而展决却肯在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处境下施以援手。
要知道,如今宫中虽然没有任何惩处或者申斥她的旨意下来,但这并不保证皇上一点都不会恼她,毕竟她也算计了皇上。
她掳属国质子入府,算是给自己的安全添了一个筹码,来日如果万不得已跟皇兄撕破脸,除了龙虎军,她还有可能寻求属国的兵力相助,玉兮捷要是想动她,总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几个属国同时出兵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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