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下过,天气越发寒凉,屋子里已经开始添置过冬的物件,装饰柱子、窗棂的薄纱帷幔后又挂上了蜜橘『色』丝绸帘幔,让人置身其中,感觉暖融融的。
茉莉香料在香炉中袅袅升烟。
玉烟染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精致的雕花床顶和自己熟悉的周围,心中有种放松舒适的感觉,像是一个徒步穿行沙漠,濒临渴死的行者在快要坚持不下去时看到绿洲一般,带着从痛苦中升起的巨大满足感。
痛苦?是了,的确发生了一些让人痛不欲生的事啊。
玉烟染慢慢撑着坐起来,愣了许久,这才想起,她能看到了,视力恢复了正常。
忽然,拔步床中的帘幔被轻轻撩起来,云梦刚要进来,抬头一望,惊喜地喊:“醒了!长公主总算醒了!”
外头因这一句忽然热闹起来,屋里像是一下子多出七八人,各个都在说这句话,把它传给更多人知道。
“我睡了许久吗?”玉烟染『揉』『揉』额头。
云梦道:“长公主,您昏睡整整两日,湛王殿下将您带回府上时,我们都吓坏了”
玉烟染慢慢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细碎的痛感又从身上各处钻了出来,可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反抗,只能老老实实躺着,受痛苦宰割。
“长公主,您是不是已经能看清了?”云梦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瞧了瞧。
“嗯,你下去吧,本宫想再躺一会儿。”
“长公主,奴婢有个好消息告诉您呐!”
玉烟染已经背过身准备重新躺下,并未理会。
“长公主,长公主,湛王殿下让奴婢在您一醒过来的时候就告诉您,柔霞长公主平安救回来了,请您放心!”
玉烟染顿住,突然翻过身定定望着她,“你说什么?”
“柔霞长公主还活着,这会儿在厢房静养呢!哎长公主,您做什么去!”
玉烟染撩了被子跳下床,光着脚就要往外跑。
她跑到门口时,正好与推门进来的萧玄泽撞个满怀。
“八皇姐!”
“她没事,这会儿睡了,你莫要这么大动静。”萧玄泽不由分说将她拉回屋里。
“那我去瞧她一眼。”
“回来!”萧玄泽拦住她,“我会说这种谎话骗你吗?她与翁誉都未死,只不过受了伤,柔霞长公主折断了一条手臂,刚刚换过『药』睡了过去,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玉烟染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仰头望他,小声道:“我就想,亲眼看见她安好,你让我见见她,求你了。”
萧玄泽一想到她心中满是执念的模样,就万般不忍,可她只穿着雪白中衣,赤着脚,如何能让她出这个屋子?外面秋风萧索,她腿上还有旧疾,哪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于是,他索『性』打横抱起玉烟染,一脚踹开房门,将她抱去东厢门口。
进去之前,他低头瞧她,“约好了,就看一会儿,你不许哭,仔细眼睛,听懂了吗?”
“嗯。”玉烟染眨巴着大眼睛,乖巧点头。
萧玄泽叹了叹,吩咐门口守着的丫鬟,“开门吧。”
“是。”
——
进屋后,萧玄泽并未将她放下,而是径直走向卧房,其实他这么做是于理不合的,可此处是纷纭居,是玉烟染的地盘,下人都是心腹,没人会嚼舌根,再者他在府上是长公主最宠爱的面首,行事自然不用那么讲规矩。
大家瞧见他抱着玉烟染从屋里出来,也没人惊讶。
玉烟染如愿以偿看到了柔霞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神『色』虽有些痛楚,但呼吸平稳,脸『色』也还好,终于长长细细呼出一口气,靠在萧玄泽身上闭了闭眼睛。他的身上有好闻的凛冽清气,让人心清。
于是他把她又抱回了正屋,将她小心翼翼放回床上。
“你呢?感觉如何?”萧玄泽蹲在床榻边,抬头问。
“我又没跳崖,无碍。”玉烟染回想当时的情形,仍旧心有余悸,“这伤是卢太医给包扎的么?他都知道了?”
萧玄泽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温声道:“才刚醒,别想这些,再睡一会儿吧。”
玉烟染接过水,又忽然拉住他的袖子,问:“你说翁誉也未死,什么意思?”
萧玄泽一愣,忽然想起当时她看到柔霞跳崖悲痛欲绝,也许根本就未瞧见翁誉怎样,于是道:“翁誉在柔霞长公主坠崖的瞬间也跳了下去,他被摔断了一条腿,但尚没有『性』命之忧。”
玉烟染冷笑,“跟着跳下去?好重情重义啊!本宫先前小瞧了他。”
“他在芸乔院养伤,总之一切有我,你安心养身体,小心眼睛反复。”萧玄泽再三叮嘱,玉烟染总算答应他再睡一会儿。
萧玄泽给她放下帷幔后退出了拔步床,召来云梦好生看顾,自己则去了前院。
玉烟染回府后前来拜访的、探病的、不怀好意的自然不少,再加上柔霞也被莫名卷入这种事中,她也住在府上,每天要来往应酬的人只多不少,没了翁誉,还好还有白弋,白弋虽然凶神恶煞很能让人误会。但也能细心周全将事情处理得很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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