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涵在书房见到玉烟染的时候,神『色』有些呆愣。
他被彻底惊艳到了。
她束着冠,玉面清秀,眉眼天然,一身青衫,像是一阵清风从门外刮来,直刮进他心里。
他愣了一会儿,冰雪一样冷冽的眸子幽幽盯着她,好半晌才挥手吩咐,“你们都下去,关上门,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来,违令者本宫会让他滚出东宫。”
屋里只有两人的时候,玉烟染才出声,“给太子殿下请安。”
玉容涵僵硬着道:“长公主不必客气,坐吧。”
玉烟染心道自己这番打扮看来把他吓得不轻,但没办法,元京城的守卫认识她,皇上不许她回京,她只能偷偷回来,为此,她甚至穿回了再不想穿的男装。
这身衣裳是从周恒衷的新衣里抽来的,有点肥大,穿在身上不大合身,更显得她消瘦得像根豆芽菜。
“我也知道突然造访,还是如此打扮很是莫名其妙,但我找太子殿下有急事。”
玉容涵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淡淡问:“可是为了湛王一事?”
“是。”
玉容涵抿唇,道:“那此事没什么好说的,湛王,非走不可。”
玉烟染摇头,语声铿锵,“本宫以为不然,殿下,湛王他非留不可。”
“本宫已联合御史台数十位御史同时上奏此事,湛王在众目睽睽下刺伤柔佳长公主,破坏我们和北晋的邦交,只能这般处置。”玉容涵沉声道:“还望长公主能理解,切莫因为一时义气误了大局。”
玉烟染听出他在威胁自己,湛王是两国的罪人,她若包庇,那她也是罪人。
“可皇上还没同意吧?皇上可批准了?”玉烟染挑眉。
“暂时还没有。”
“那殿下立刻想办法收回这话还来得及,你不能把他送回去,至少现在不能。”
“为何?”
玉烟染深吸一口气,静静注视他,“我知你为何一定要撵走他,因为他手上握着你一个很重要的把柄,是么?”
玉容涵拼命冷静,慢慢道:“本该如此而已,本宫并无私心,长公主何必如此冤枉我,反而长公主今日来找我,才是存了私心吧。”
“我有私心,我想救你。”她直视他,一字一句道。
声音清脆若分金断玉,让人心安无比,玉容涵的呼吸一窒。
玉烟染上前一步,“你可知北晋太子萧珣也要杀他?他若死在路上,你以为是谁的过错?或许你已经想到了要嫁祸给他,可萧珣也会这么想,殿下这么自信,觉得必不会出旁的祸事么?”
“我没说要杀他。”玉容涵转过身子背对她。
“殿下不用与我敌对,我是靖国人,自然不会向着一个外人,之所以不让你对他动手,实在是因为这中间有诸多你不知道的内幕。”玉烟染故意说得模棱两可,目的就是让玉容涵怀疑。
“什么内幕连本宫都不能知道?”
“殿下以为谁的命令能让我必须服从呢?”
玉容涵琢磨了一下,惊讶道:“你是说父皇?”
“正是。”玉烟染点头。“当初湛王为何会进我长公主府,殿下可还记得?那个时候,皇兄就要我暗中庇护他,躲过萧珣安『插』在靖国的毒手,他不想让湛王死,你却联合御史台上书要赶走湛王,他心中可会高兴?”
玉容涵沉默。
玉烟染又道:“而且,恕我直言,殿下是觉得这个太子之位已经稳稳当当了吗?公然联合御史台上书迫他,殿下不觉得这太锋芒毕『露』吗?殿下又怎知,皇上心中没有异样,众大臣眼中没有算盘?”
“我自然不是要炫耀太子的风头。”玉容涵连忙反驳,他只是急于杀了湛王而已。
“我劝殿下安分些得好,且不说其他,皇上容许吴依宁嫁你做侧妃是一回事,容许她生下你的长子又是另外一回事,殿下以为,皇上心中便对你十二万分满意么?”
这话实在是大不敬了,玉容涵若是对她毫无情意,甚至可以把这话传到御前,玉烟染绝对要被问罪。可她之所以敢说,是因为玉容涵不知她的底细,另一方面,吴依宁是她的人,她说得越客观,越让人信服。
“长公主,本宫的确向宫中递了折子,父皇也确实没有理会,可按照长公主所言,如今种种消息都是传言,既然父皇不会杀他,你何必这般心急火燎跑到东宫来见我?”玉容涵冰着一双眸子望着她。
玉烟染心说他果然是轻易糊弄不得,说了这么多也没被自己绕晕。
“因为我知道他手上有你的把柄,你不会放过他。”玉烟染神『色』笃定,“坦白说,换了我是你,我也会想杀了他。”
玉容涵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可眼下来看,你最好的做法不是把他送出去,而是把他留下来,继续留在我长公主府里,有我看着他一日,你跟皇兄都能高枕无忧,太子殿下,莫要打错了主意。”
玉容涵思虑片刻,才妥协道:“御史台已经同意遣送他回北晋,只能让三省六部的大人们极力反对,此事在皇上那才有商讨的余地,可这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有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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