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们赶紧把卫氏抬到屋里,喊医官的喊医官,掐人中的掐人中。
好在卫氏也只是一时气血上头,很快就醒了过来,喝了一口温茶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眼睛就红了。
“这个不孝子啊,他枉顾圣命提前回京到底是为什么?”卫氏说着捶了捶床板,喊道:“去把陆家的给我叫来。”
立刻就有外围的小丫头领命去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个低眉垂眼的妇人跟着小丫头走了进来。
“谌儿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卫氏靠在软踏上,神情恹恹的。
陆娘子道:“老夫人,大人远在海外,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突兀地被叫过来,陆娘子还是糊糊涂涂的,家里接圣旨的事她自然知道,但是老夫人看不惯她家男人,轻易不叫他们两夫妻到跟前伺候的。
因此圣旨上是什么内容,她并不知道。
卫氏冷笑道:“整个儿府里都被你们两口子拿捏着,你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那男人,无论事体大小都要跟谌儿报知,还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回来?”
谁突然回来?
大人要回来了?
见陆娘子的确不清楚,刘嬷提醒道:“大人擅自从橡岛回来,朝廷已经下了贬斥旨意。鲁氏,你男人真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陆娘子低头道:“他没跟我提过,奴婢的确不知。”
卫氏冷笑,吩咐道:“去把陆管事叫来。”
出去找人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今天是青州那边过来送书坊分润的日子,那边还有一间海货铺子,经常把盈润和账本交给书房那边的一起带过来,人找去时陆管事正在对账。
陆管事匆匆过来,还未站定住,一个茶杯就摔在了他脚边。
“你们两口子真把卫府当成陆府了?”
陆管事赶紧跪下来,说道:“小人不敢。”
卫氏冷笑,“你像是不敢的样子吗?我一个主人家有话要问,还得三催四请,我看这府里早就不姓卫了。”
陆娘子也扑通跪下,哭道:“老夫人这话,岂不是要把我们夫妻两个逼死?”
“你还敢威胁我?”卫氏指着陆娘子,手指不停地颤抖,“我怎么就养出那么一个不孝子,派了你们两个刁奴来折磨我。”
陆管事很想问一句: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
但卫氏说出这话,他也不能不分辨:“小人惶恐,只是奉大人之命管理家事,绝不敢慢待老夫人。”
大府里事宜繁杂,主人家怎么可能有空管理,还不都是交给管家总理,卫氏之所以这么看不惯陆管事,只是因为陆管事直接向卫谌负责,她只是一个吃闲饭的,连账本都不能看。
当然,卫谌不可能缺母亲的吃穿用度,但家里的财权是个好东西,没有握在手里,卫氏心里就不踏实。
卫氏这边还没问出个一二三四五,就有一个老婆子跑过来回禀:“老夫人,郑家老爷和官媒来了。”
卫氏听闻就又是一蒙,却只得起身道:“快快有情。”
当初提亲的官媒为先,郑老爷在后,进来后敷衍地跟卫氏拱了拱拳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见郑老爷这般的态度变化,卫氏心里十分不喜,语气就有些冷:“不知郑老爷此时登门有何事?”
郑老爷头一撇,示意官媒先说话,官媒笑了笑,说道:“自从和你们家这门婚事定下后,郑小姐的身体就没好过,看来是他们两个没有夫妻缘分,亲事便算了吧。”
卫氏虽然有所预料,但此时听到依旧十分生气:“我儿不过一时落下,郑家就巴巴来退亲,传出去,只怕更要影响你们郑家女儿的名声。”
“再说,过几天就要大定请期,你们这时候来退亲,是真不要名声了啊?”
那官媒婆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郑老爷却半点不在意,哼笑道:“要是在意名声,我能同意你家那代娶的要求?一开始还说请卫谌那堂兄弟代迎,后来又连这个都办不到。我同意了,不就是冲着你儿子会做官吗?现在他骄矜恣肆,擅自回朝,这一停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复,我好好的女儿何必还要受你家这气?”
卫氏被他一通话说得脸色红红白白,说道:“便是要退婚,你们家的姿态也太难看了?”
郑老爷立即就反驳:“你的姿态就不难看了?那卫大人还是你儿子呢,不过是听人算他一命,就当你儿子要死了,一个必死之人,你还给他娶媳妇?把我家女儿当成什么了?”
媒婆低着头,听着两位唇枪舌剑,心道你们不也挺明白事理的吗?怎么先前做事就那么不体面?
卫氏红着脸道:“我心疼我儿子还有错了?倒是你们,明知道是火坑还把女儿推进来,才真是无耻。”
之所以定要给儿子娶个媳妇,一来若是韩诗没算准,这也没什么,她有了儿媳妇,照样能通过儿媳妇掌握家里的财权,二来若是韩诗算得准了,儿子真没了,她也不至于孤寡老人一个,让儿媳妇再过继个席家孙辈,照样不是热热闹闹的一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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