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矢如雨,飞射而来,幸好折子渝等人是自北来,此刻北风正劲,影响了箭矢的射程,及至近处时,那些利箭已七零八落,飘飘摇摇,没了多少杀伤力。
这十几个女真勇士的首领叫纳鲁,一见情形不妙,他立即大叫道:“走!”说着驱使狗儿,雪撬划了一个弧形,返向而来。其它两辆雪撬也随之动作,急急向来路逃去。
那些策马狂驰而来的人正是呼延傲博和李继筠的人马,他们佯攻盐州,本来是想吸引驻守各地的西夏军离开驻地赶来赴援,然后跳出包围圈扬长而去。
可是他们在西夏各部将领眼中,都是一块立战功、升官职的敲门砖,西夏的城池自杨浩接手以后,城市防御方面大量引进中原的技术和经验,较之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他们纵然攻得下来,也非三日两日之功。有了这个想法,赶来赴援的各路兵马并没有第一时间奔赴盐州,而是预先研判他们可能逃逸的方向,有意识地截进他们的逃逸路线。
这一来,当呼延傲博估计各路援军都已离开驻地,马上即将赶到盐州,又重施割踏寨前故技,趁夜弃营而走时,却发现他们事先拟定的几条逃逸路线上都有西夏军活动的身影。如果他们毫不犹豫,马上强行冲过去,倒也未必就不能逃走,可是呼延傲搏有些犹豫,他担心中了埋伏,所以一面派出探马斥候,一面进行佯攻试探,等他弄明白了当面之敌的真正实力,其他几路西夏军已经像见了兔子的狼群,一窝蜂地扑了过来。
呼延傲博错失先机,以致步步受制,他率军东挡西杀,南冲北突,杀来杀去,不但无法向南方的祁连山脉移动,反而被逼到了北面,结果正撞见折子渝一行人。
呼延傲博的人马身陷重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并无一路友军,所以也无需辩识折子渝等人身份,一路冲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真是百无禁忌。
“走!”
三辆雪爬犁调过头来返身便走,纳鲁站在爬犁上抽箭搭弓返身便射。狗儿急奔,雪撬颠簸不已,他竟能稳稳地站在雪爬犁上,居然还能开弓射箭,一身技艺倒也了得。
“飒!”
一发三矢,矢如流星,紧接着是单发箭,一箭一箭箭似连珠,只看他手腕轻抬,一枝羽箭便落在手中,随即便紧蹑前箭射出,这一手箭术较之当日李光岑手下那十几个凭着一手快箭就可封锁整个山口,压制契丹兵马的神箭手也不遑稍让。
那些神箭手不但能发连珠箭,而且可以一矢五箭,不过那些人是稳稳地站在地上的,纳鲁却是站在飞驰的雪撬上,所以难度更大一些。
呼延傲博一马当先,狂冲如虎。他虽为人倨傲狂妄,但是御下却甚得人心,除了对自己人推心置腹之外,但逢血战,必冲锋在前,也是一个原因。雪撬的速度快于奔马,这一番急跳,双方已经拉开了距离,此时他距前方那些雪撬距离尚远,即便算上风速,那些箭射到面前也将难穿鲁缟,伤不了他,所以他丝毫不惧,甚至没有做出一个格挡的动作。
不料纳鲁一箭飞来,其势丝毫不减,呼延傲博大吃一惊,狂妄之心收拾干净,急急一个马上仰身,避过了这一箭去,刚刚坐起身形,又是一箭衔尾追来,“噗”地一声正中他的心口。呼延傲博痛呼一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时轻敌,竟然伤在这无名小卒手里。
这时第三箭又到了,呼延傲博不假思索,举刀急横,“当”地一声磕飞了这一箭,那箭的速度和力量实在大得可怕,震得呼延傲博虎口发麻,不由得心中大骇。前方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神乎其神的箭技。
原来这纳鲁天生神力,能力挽奔牛,他用的强弓其射程不比西夏军装备的一品弓稍逊,他方才本一发三矢,射箭阻敌,忽见敌群中一个大汉,纵横呼啸气势不凡,料来是其首领,立即改以一箭三珠向他招呼,存心就是要取他性命,偏偏呼延傲博错估了这人的臂力,竟然中箭。
呼延傲博的人马本来是一路急冲,遇见有人本能地就发箭消灭,偏偏纳鲁一行人的雪爬犁始终跑在他们前面,如果他们换一个方向斜刺里逃去,他们根本无暇去追,但纳鲁不知这些敌人心意,斜向逃逸容易拉近与敌人的距离,他岂敢冒险。
如今呼延傲博遇险,他手下的将士勃然大怒,立即大呼小叫地向纳鲁等人追来,誓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一时间折子渝纳鲁等人逃跑在前,呼延傲搏的人马追击在后,远远的又有西夏军追在后面,在莽莽雪原上展开了一场赛跑。
“他们是奔着我来的,五公子,你们到另一架雪撬上去,我把他们引开。”
周旋了近一个时辰,拉雪撬的狗儿都已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后面的追兵也是有气无力,再也冲锋不得,而西夏军更已被甩开老远,除非循着这马蹄的踪迹,否则休想追上他们了。而此刻已天近黄昏,天边车轮般巨大的一轮红日即将沉入地平线,到那时西夏军必然失去他们的踪迹,可折子渝和纳鲁的雪撬却已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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