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令牌上刻上龙纹的,整个大明那么多衙门中只有锦衣卫一家。
孙盛这才明白原来朝廷并非全无作为,将锦衣卫的人安插在知府衙门,至少证明掌握着洛阳城里的一举一动。
只是孙盛有一点一直疑惑不解,那就是既然当今天子已经知道福王作乱,为什么一直不派兵镇压,任由福王在洛阳及其周边胡作非为。
不止是福王,还有临近的周王、潞王,弄得整个河南行省北部人心惶惶,各地官府也仿佛都集体哑了火儿般,对藩王的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孙盛还一直都在强忍着疑惑,直到刚才同知刘文正因不肯同流合污而遭到福王羁押,孙盛是再也忍不住,他实在不想做个糊涂鬼。
“此是圣意,孙大人还是不要多问了,知道的多了并不好。”王通判十分平静的道。
这些日子,最忙的还不是各地藩王,而是隐藏在暗处负责收集、传递消息的锦衣卫,这些人或许是路边叫卖的小贩,或许是官府里的低级官员,他们的眼睛无处不在。
但并非所有的锦衣卫都有权节制官员,尤其孙盛这样的知府,正四品的官职已经算是地方上的高官。
锦衣卫的令牌分好几种,普通的金丝楠制的令牌,一般由小旗、总旗官提领,可要求知县一级的官员对某个案件予以配合,再往上则是银制的龙纹令,在特殊时期可节制正四品以下地方官员。
但龙纹令即使在锦衣卫中,也仅有为数不多的千户才配拥有,孙盛之所以称王通判为王千户,就是这个原因。
锦衣卫指挥使手里拥有一枚金制的龙纹令,虽然绝大多部分人没见过,但据传,在特殊时期,譬如战时,即便是各省布政使司的布政使,见了这枚令牌也得听命。
当然,锦衣卫指挥使也用不到这玩意儿,指挥使本人的力量可比布政使大多了。
“本官为朝廷命官,自认为官以来从未对不起朝廷,难道本官连知情权都没资格吗?”孙盛喝了不少酒,似乎有些激动。
孙盛是个犟脾气的人,说白了宁折不弯的那种,如今整日里与福王府的人阿谀逢迎,使他的内心十分煎熬,再加上眼睁睁看着手下几个同仁相继被福王羁押,孙盛心里更是愤懑。
“唉!罢了罢了!”孙盛见王通判并不言语,长叹了一口气朝着知府衙门走去。
“孙大人只需记得,朝廷的网已经撒下,任何人不得退缩,为中兴大明计。”王通判望着孙盛佝偻的背影,还是没忍心,便提醒了一句道。
锦衣卫的制度极严,没有上头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泄露消息,哪怕是自己的婆娘孩子。
但王通判在知府衙门也有些日子了,他知道孙盛是个什么样的人,典型的死忠书呆子,将孙盛这样的人始终蒙在鼓里,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对于陛下布置的大网,王通判也只知道很小的一部分,譬如韩指挥使将他安插在洛阳府,他只知道任务是稳住洛阳及其周边官府的官员,在甄别清他们的忠心后,让这些官员曲意逢迎。
韩山河甚至都没交代为什么这么做,但这段时间王通判也多少有点想明白了,陛下这么干,多半是为了减少藩王动乱对百姓的影响。
毕竟各地官员的投效,意味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成了藩王的,藩王没有理由对这些百姓下手。
左良玉进入河南府之所以集结大批卫所兵无人过问,也是这个原因。
王通判负责的仅仅是洛阳府及其周边官府官员,军队系统则由另外的人负责联络协调,各系统分派的人独自向锦衣卫指挥使韩山河负责,所以王通判并不知晓更多的事情。
王通判对上头的命令也颇为担忧,这样任凭各地藩王腐化收买当地官员,朝廷就不担心玩脱了吗?
但这并不是王通判应该考虑的问题.
‘只希望陛下的网足够严实吧!’王通判口中喃喃的说了句,随即也没入黑夜中。
……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三千里之外的漠南蒙古科尔沁部,在进行着一项十分重要的会议。
从去年六月到如今,一年多的时间,后金天汗黄台吉从关内获取到的物资越来越少,对大明连续两次的大举进攻皆以失败告终,这让包括黄台吉在内所有后金大将们颇为郁闷。
不止是大明,如今察哈尔余孽虎墩兔憨的部队也一直在漠南流窜,自年初击败了一次他的主力后,虎墩兔憨便犹如草原上的狐狸般,变的极为狡猾。
虎墩兔憨几乎从不与后金主力硬碰硬,反而是不断侵扰归顺了后金的蒙古各部,黄台吉为了稳定蒙古各大汗的军心,不得已再次亲政虎墩兔。
两个月前,废了好大的功夫,黄台吉终于在车臣部围堵住了虎墩兔的主力,但虎墩兔憨却从南部突围。
黄台吉本来一直疑惑为何虎墩兔憨不往北跑,而一直往南跑,要知道往北有无边无际的草原,往南却只有大明的长城。
黄台吉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大明边镇喜峰口,却突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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