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三年,二月。
距离王介甫主张的新法颁布仅过一年。
随着新法官员外放督命,大宋各州县修筑了大量的农田水利,总计修成水利工程两千余,开拓与灌溉农田三万多顷。
再加之这年风调雨顺,农收大产,无疑替王介甫等新法官员好生涨脸!
对于如此政绩,哪怕与老臣派不对头的宰相韩稚圭,同样亲笔手书表示赞赏。
熙宁帝随即大手一挥,将增产粮食存备武库,以待他日之用。
一时间,王介甫在朝野名声大噪,汴京城中传响“贤相”之名。
……
杭州,西湖。
一艘游船行觅湖上,苏子瞻端坐于前,在他对面还有一对相貌酷似的父子。
年长的名叫晁君成,是庆历年间的进士,奉旨知上虞,历时五年转任杭州新城令。
晁君成身旁坐着其子,晁无咎。
晁无咎今年不过十三,参加科举少说还得五个年头,平日跟随其父学习经义,年纪轻轻即称得上文采斐然。
最重要的是,晁无咎乃是苏子瞻的追慕者!
准确地说,苏子瞻二十出头登顶千年一榜,诸如张横渠,曾子固之类皆居其下。
随着榜中人近年来声名鹊起,苏子瞻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越来越成为大宋年轻一辈的表率。
若非当初奉命出使辽国,指不定还有机会夺得状元之位!
晁无咎今日得见苏子瞻本尊,心情激动可想而知!
苏子瞻面对这晚辈的崇拜,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当是时,晁君成的身份就显得尤其微妙,他以经义和文章为理,将晁无咎的困惑尽数说出,请求答复。
苏子瞻有了方向,当即给后辈分享了自己写文章的心得。
充其量,不过是“博学”二字。
这与他打小被苏明允悉心调教是分不开的,当初抄写的一页页纸书,如今皆成了肚子里的墨水,养得满腹才学。
行舟侧畔,白堤与湖景掠过。
如今才出了冬日,春意尚不明朗,澄澈的河水偶尔泛起几分波澜,却难以见到游鱼成群的模样。
苏子瞻见状不由惋惜:“本想今日请汝父子观西湖之景,奈何不逢时机。”
晁无咎看到偶像失望,连忙宽慰:“苏大人言重,今日无咎能得指点,已是心满意足。至于西湖之景,既然千年前西子的传说仍在,这西湖奇景自然跑不了,小子择日再看便是!”
苏子瞻听闻此言,再看晁无咎,眼神里的亲近之意愈发明显。
好小子!
知道怎么样能让他下得来台,这才是苏子瞻欣赏的好后生!
晁君成听到二人的对话,脸上浮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等气氛稍有缓和,他忽然朝着棹公吩咐一句:“且将船别至湖心亭畔!”
棹公本来就是拿钱办事的,这船上的两人他都惹不起,自然点头答应,不敢废话。
倒是苏子瞻投来一副疑惑的目光。
晁君成面带微笑:“苏大人虽然到杭州比下官要早,但下官毕竟痴长几年,任职上虞之余也曾游览过西湖,知道些许门道。”
“苏大人放心,今日湖心亭的景象,定然不会叫人失望。”
苏子瞻很快从疑惑转为是从,点了点头:“那苏某可就满怀期待,静候晁兄的惊喜了。”
……
随着小舟停靠岸边,便有悠悠丝竹自岛中传来。
苏子瞻面露惊异之色,侧耳恭听,上前行走数十步,很快看到有一座亭子。
亭中,数名舞女长袖徐舒,轻盈曼舞,身姿婀娜,裙带翩跹。
最醒目的,无疑是位居中央的一位素衣女子。
她的手中似乎舞着一柄剑器,挥出凛凛剑光。
可惜目力所限,看不清她们的真实面貌,反而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意境。
苏子瞻顿时握紧拳头,显得很是惋惜。
这时,晁无咎和晁君成也走了过来。
晁君成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抬手引路,并解释道:“此乃杭州城最负盛名的歌舞班,据说是开元三绝之一,公孙大娘所创。”
“舞剑的女子,乃是杭城歌舞班的当家,朝云姑娘。”
苏子瞻这时也顾不得分辨什么,他只记住了“朝云”二字,以及脑海中闪过的白色身影,仿若空谷幽兰一般清新,直让他心下生出几分意动。
晁君成对苏子瞻的反应早有预料,不仅不觉得对方沉溺美色,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毕竟,这可是大唐盛世传下来的剑器舞!
敢将剑器舞与沉溺美色混为一谈,是真不怕公孙大娘和诗圣泉下有知,一书一剑当场将这出言不逊的贼子枭首了!
苏子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
当他回过神时,已经在亭下的宴席旁落座,面前摆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还有两坛杭城的名酒。
蒙面的素纱女子款款走来,雪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沁香的清酒冽过杯盏,好似这一刻才揭下了西湖的绝色!
苏子瞻面上罕见露出陶醉的神情,他小口含着酒,不过半杯脸就醺红。
他的视线落于众舞女之后,唯一舞剑的倩影。
这女子黛眉轻扫,朱唇微点,一身素净衣裙,清丽淡雅。
素月的静好仿佛在此刻凝滞——
与之相反,女子手中的剑器挥洒拨动,银光练练,仿若要将四时的气象重开,显得恢弘而又大气!
苏子瞻看得无比入神,不由鼓掌。
“好,好,好!”
能得他这一语的称赞,放眼文中人也是一件足以自傲的事情。
晁君成静坐不动,但他看向苏子瞻的眼神此刻却多出了几分玩味,晁无咎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问道。
“爹,您这是整的哪一出呀!”
晁君成闻言浅笑答道:“臭小子懂什么,爹这是促成一段姻缘。前唐有诗圣和女剑结作夫妇,其名声千古传响。我大宋,苏大人和朝云姑娘,难道就配不上么。”
晁无咎点点头,不过很快又疑惑起来,指出问题的关键:“但苏大人的妻室尚在,只怕——”
“笨小子,”晁君成撇撇嘴:“谁说要正妻。你看过多少话本,可见过有文人雅士与正妻留下美名的,没有吧!这就对了,妾室才是真谛。”
晁无咎神色一凛,嘿嘿笑道:“爹此言有理,待孩儿到时说与母亲,也让她评说一二。”
“兔崽子,你胆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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