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出现了一个人,衣裳不整。“钱红玉。”
钱红玉拿着刀出来,手上还有个鲜红的齿印,那厮啐了一口。“贱人,本来可以不杀你,敢咬老子,今天就让你跟着这小畜生去死!”钱红玉见叶晨一脸怒意,丝毫没有要逃的意思,皮笑肉不笑说道:“早些杀了你,老子就可以早些回去交差,顺带还能得些好处,你们过不了年了,自行了断还是要大爷我亲自动手?”
叶晨轻轻拍了几下贺亦君的背,把自己皮袄脱下给贺亦君披上,柔声慰道:“亦君,今天就算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贺亦君眼泪连珠落下,不住的点着头。额头伤口上被叶晨亲了一下,抬起头来叶晨已和钱红玉斗在一起。叶晨此时心中愤怒,管他今日是生是死,更是放开一战,出手毫不留情,尽是玉石俱焚的招式,斗了十几合,竟不分高下。又斗几合,钱红玉发现倒在泉边同伙,更是全神应对。当日弘远城叶府一战,叶晨毫无胜算,只一段时间不见,怎么突然武功大进,钱红玉斗得心惊,此人武功进步如此神速,若再过个一年半载,恐怕要被对方完胜,怪不得侯爷一心要将他招入麾下,并名言不识抬举就必须除掉。
两人斗了百十回合,兵器上谁都没占到便宜,令钱红玉不安的是,叶晨内力丝毫不减,而自己居然有些吃力了,必须速胜。
钱红玉毕竟江湖经验丰富,趁着拼斗间位置转换,疾攻两刀,晃个虚招便向贺亦君跃去。这一下猝不及防,叶晨紧跟着跃起。钱红玉腾挪之间,已算准叶晨进路,柳叶刀向叶晨直射而出,另一手运掌击向贺亦君,所使掌法与当日叶府一战几无差别。叶晨正凝招欲攻,急忙躬身闪避飞来的柳叶刀。这一刀飞来,只要闪开就无碍,而贺亦君那边就不妙了。追击不到钱红玉,叶晨将素云向钱红玉投去,怎奈那方是贺亦君所在,叶晨心中有所顾忌,投时并未足力,素云被钱红玉轻松闪开,插在地上。
贺亦君见钱红玉跃来,转身想逃,又哪里逃得了,刚转身就被一掌击在后心,扑在地上昏死过去。叶晨怒不可遏,不顾体内经脉冲激,强催数脉,奋然逼向钱红玉,刚跃起,突然发觉这招式和刚才钱红玉跃击贺亦君的招式有些相似,贺亦君两次中掌的景象立即浮现,仿佛自己一掌击下的对象是贺亦君一般。
叶晨在半空中稍一缓力,身体多穴若有连动,臂上天井、曲池、小海内力旋而不乱、紧而张勃。双掌自然击出,钱红玉扎好马步,心头正得意叶晨中计,运掌对击,双掌一触,叶晨劲力汹涌而来,钱红玉脑中轰一声,未及惨呼已在地上倒滚了好几个跟头,输招不能输气势。钱红玉挣扎着奋力起身,口中鲜血狂喷而出,不但手被震断,浑身经脉皆被击伤,半跪在地上恨恨的看着叶晨,双手怪异的垂着,口鼻冒着热气,并有血不停的滴下。
其实叶晨若不是心乱,应该可以发现,这么冷的天,钱红玉出气多,进气少,已然被刚才全力一掌震坏脏腑,不能行动。
十二正经双手主六,叶晨也不知刚才这一发狠运起了多少条经脉,而天井、曲池、小海,分属手少阳三焦经、手阳明大肠经和手太阳小肠经,还有身体其它诸脉或多或少的集力,尽由双掌而发,这一掌其实已有几分明增大师西来寺那一掌之风采。叶晨就地一滚,不待对方动弹,顺手拔出地上素云,剑上亦运足了力,再跃而起,一剑斩下,钱红玉一动不动,自肩颈至肋下斜分为二。
强敌既灭,叶晨丢下素云飞奔到贺亦君身边,赶紧抱到屋里,伸手去探鼻息,贺亦君气息微弱,嘴角还有鲜血流出。这一幕,与中秋那日孔信殒命何其相似。叶晨将贺亦君紧紧抱在怀中,竭力的呼喊着。
一会儿,贺亦君终于醒来,星眸暗淡,“叶…晨,我冷。”不顾屋中凌乱,叶晨扯来所有能保暖的物件把贺亦君裹严实,将脸贴在贺亦君额头上,哪有半分暖意。
叶晨还是问了句,“现在好些吗?”贺亦君虚弱的一笑,“叶晨,我…很幸福,谢谢你。”一脸满足的笑着,享受的闭上了眼,气弱游丝。
“亦君,我们这就去黎家村,村里的人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贺亦君趟在叶晨怀中,“不,只要你…抱抱我就行,还记得…东厢院儿里…看星星吗?”
叶晨看着贺亦君越来越虚弱,心中一酸,眼泪纷纷滴落在贺亦君脸上,叶府东厢情景聚上心头,一字一字言道:“卿不负我。”
贺亦君笑得更幸福了,吃力的抬起手抚摸着叶晨脸颊:“我…不负卿…”
玉手轰然垂下。
任凭叶晨嘶声竭力的叫喊、还是温柔的呼唤,贺亦君都没能再醒来,叶晨不舍的抱着,希望哪怕能传递一丝的暖意,希望有奇迹发生。叶晨毫无保留的和贺亦君说着心里的话,怀中佳人始终不再有动静,只是保持着那个已冷掉却依然幸福的笑。叶晨从未哭得这么伤心,贺亦君的微笑上盖了长长一条血痕,多么惨烈的幸福,不仅惨烈,上天还让这惨烈的幸福如此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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