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的声音,如雷贯耳,陈歌行瘫在光滑的地上。肌肤所触皆是冰凉刺骨,她全都听到了。
听的一清二楚,听的无比真切。
这么直白话,换谁谁都能听的明白,更何况这还是跟她息息相关的。
今天明明是明媚的天气,但向宅却格外阴冷,像是被世界划分出来的无人区,这里是地狱,是恶魔的巢穴。
陈歌行不敢想,她不知道那个能靠在身上充满安全感的男人究竟是谁了,他隐藏的那么深,一直在骗她。
她又想到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亲手把父亲的遗物递上时,向远眼里仿佛是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那个是向远吗?陈歌行不知道。
记忆的白线不断延伸,装有记忆的泡泡散发着彩色的光泽,如梦如影,在一片混沌中破灭。
耶路撒冷的广场中心竖着一顶巨大的十字架,人类是不可能有这么高大的体型的,那个十字架像是留给某个神明或魔鬼用的。
斑驳的十字架上有着浓郁的血腥,上面的血液黑的犹如遇水不化的上等好墨。
如果谁的血是黑的,那他就该被钉在着上面,接受正义光芒的制裁。
书房被打开,向远挺拔的身子足以挡住那微弱的灯光。
“伊伊?”他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出这两个字时总是十分的心虚,语调轻的不行,宛若做错事的人。
“地上凉。”向远弯下腰,打算双手把陈歌行抱回房间。
他是如此的镇定,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仿佛陈歌行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他向远只是在里面打了一通无关要紧的电话。
可能是向氏的某个合作商打来,毕竟他向来看重向氏。
“走开你走开!”
陈歌行挥动着双手,脚丫被微微发红,她不断蹬着地板,向后缩去。
她想起来,在她七岁生日的时候,她的父亲送了个礼物给她。
是一枚上好的观赏核桃,有着美满团团的意思,褐色的壳纹被打磨的万分光滑,若有强光还会闪烁着耀眼的光点。
陈安平对她郑重的说:“宝贝,你要时刻带着这个,记住要藏起来不然别的小朋友会抢走的,这是爸爸只给伊伊的礼物。”
那时的她没太明白,不过却很听话的一直随身带着。
“最近你也别去向家玩了好不好?”陈安平掐了一把水灵灵的脸颊。
陈歌露出大大的疑惑,桂圆般的大眼在不解的转动着,“为什么?”
“爸爸打算不再向叔叔那干了。”陈安平笑容和蔼,“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重新生活怎么样?伊伊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她还真没有,赌气的把脸转向一旁,撇着不语表示着她的不乐。
“伊伊乖,向家的那个哥哥跟你不一样,你要小心才得。”
原来,在十年前,她的父亲就已经告诫过自己了。
陈歌行就是因为想到这个,这才惊出一身冷汗,那个弯着身子的男人一时间,在她眼中宛若刮着黑风的魔鬼。
“不,你别过来!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骗我,你还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我父母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陈歌行如同一位求贤若渴的学生,不断的提问,潦无语法,在冷空气中她还保持着汗如雨下。
她捂着脑袋,此时的大脑里像是有着一辆火车跑过,轰鸣的引擎声,让她震耳欲聋。脑海像是被人撕成了碎片,又犹如一根尖锐的铆钉,不断锤进她的大脑中。
镇痛中伴随着无边无际的孤独与迷茫,过往的记忆正如展翅高飞的蝴蝶,每一片都不一样。它们在嘈杂坍塌的脑海中,张牙舞爪的四处飞舞。
某个层次出来一丝送动,破碎的声音。陈歌行以为是自己的天灵盖破碎,疼痛就从那喷涌而出。
“伊伊!”某个男人抓住了她的俩肩,“你冷静的,别乱想,听我的保持冷静!”
急切担忧的声音在混沌中响彻,陈歌行努力睁开眼,一会是那笑如春风的向阳,一会是冷若冰山的向远。
“向阳……”她喃喃,仿佛是在确认。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间,她用力的推开接近自己的那个男人,“你不是!你是向远!”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吗……”刚才的一推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她瘫如棉花,“你是不是利用我……我要向阳。”
陈歌行说的十分不自信,大脑里一片混乱,她就是没来由的想这样说,也不思考,反正如今的她一定是狼狈极了。
她的双唇不知道舔舐过多少次哭咸的泪水,她现在就像是个刚逃出精神院的疯子。
“伊伊……”
“你别这样叫我!”陈歌行发疯似的锤着地板,怒吼,“你讨厌别人骗我,我讨厌你!”
但随即陈歌行又后悔了,几乎是跪着朝那个模糊的人影爬去,也不顾冰冷的地板。
她摸索着向远的裤脚,用力的扯了扯。
“我求你,告诉我,当年我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瞬间变成天桥下的乞讨人。
向远像是一疑,紧接而来的是无尽的心疼,“先起来好不好,我答应,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他抄起陈歌行柔软的身体,女孩软绵绵的站了起来,摇晃的反复下一秒就要摔倒回去。
可陈歌行并没有动一步,而是那双充满水雾的双眼,正冷冷的盯着向远。
是恨意的怒火,烧起来不留余地。
她动作缓慢,明明向远离她那么近,但却只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陈歌行从身后的口袋里拿出一封棕黄色的信,崭新的不行,微微有着不少的厚度。
里面的内容应该不少,向远心里猛的一抽搐,某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今天早上,就在刚刚,门封里又塞进来了一封信。”陈歌行把信塞在向远的胸前。
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双充满怒火的红眼。
刚才的可怜装当然无存,现在的她很像是个报酬着,生生把向远盯出一个个窟窿来。
向远颤抖着把信取了出来,他才扫了一眼,手已经抓不稳了。
四张打印的密密麻麻的纸张飘落地上,黄泉中领路人也会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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