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惊吓得连连后退。
大伯母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杀人似的。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上前将方氏扶起来。哪怕方氏再不堪，也是他母亲。“娘，你去给奶熬药，慢慢求她原谅你好不好？”他带着哭腔乞求道。
“不行，那是下人的活计。”方氏一口拒绝。
自从搬到镇上，二房也请了三个佣人，一个负责家务事，一个当大丫的婢女，一个当大牛书童。街坊邻居经常拍马溜须，时间一长，方氏真当自己是富太太了。
此言一出，立刻拉满众人仇恨与怒火。
“煎药就是下人活计？二嫂可真金贵，忘了自己一个月前还是泥腿子了？”盛三郎咬着后槽牙，语带不屑。
宋姣姣撇开眼，看见方氏这个自作聪明、自私自利的蠢物就觉得头疼，干脆眼不看心不烦，牵着年宝回房上药。
盛淮安盯着方氏，犹如看待一个死物，“从今日起，大牛留在大房，一切用度皆由大房负责，日后不需二弟妹再烦心。”
“不行，你休想从我身边抢走大牛。”方氏急得跳脚，大牛就是她的命根子，女儿迟早会嫁出去，她还要大牛给他养老呢。等大牛将来高中，说不定还能得个诰命夫人当当，到时候大房一家子还不得跪在她面前巴结她？
方氏发狠道：“大伯想要抢走大牛，除非我死了。”
大牛毕竟年纪还小，闻言哭着乞求道：“大伯，我不要离开娘。娘会改好的，你不要分开我们好不好？”他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失去娘。
说到伤心处，大牛甚至给盛淮安跪下了，砰砰砰磕着响头。
盛淮安大惊失色，连忙将其拉起来，训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爹娘。既然你不愿离开二房，日后多听书院里先生的话，多看多思，不要再傻傻地被人利用了，哪怕那人是你亲娘。”
“嗯，我记下了。”大牛没完全听明白，先点头应下来，这点儿跟他爹倒是很像。
方氏却听得面色涨得通红，垂头用力搅动手帕，不敢搭腔。
“既然你无心认错，赶紧滚吧，免得打扰娘休息。”盛淮安打量方氏神色，越发觉得心冷，现如今连多看方氏一眼也觉得厌恶，沉声告诫：“日后好好照顾大牛，只有他成才了，二房才能立起来。”
最后一句话说得方氏有些莫名其妙，琢磨着他话语里的深意，不等她想明白，已经被宋姣姣吩咐柯婆子将他们母子俩扫地出门。
砰！
大门在眼前牢牢合上。
大牛懵懵懂懂地眨着眼，心里泛慌，却迟迟想不通是为了什么？如果他年岁再大一些，懂得更多，便知道二房是彻底被大房厌弃了，日后放任不管。
“别哭了，咱们正好归家去，省得留下来看人脸色。”方氏强势地给儿子抹掉眼泪，拉着他离开，“等过几日你奶好了，咱们再来说几句好话，她就原谅我们了。”
大牛愣怔地望着远方：奶真的会原谅二房吗？
“就让二嫂走了？”盛三郎气得来回走动，按照他想的，方氏就该做牛做马伺候在老钱氏床榻尽孝，祈祷她的原谅，怎么能如此便宜就放过她？“我去将她抓回来，必须给娘磕头赔罪。”
“老三别去。”盛淮安拽住他胳膊，“留她在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回头将娘活活气死。日后不必再跟二房走动，就当一门远房亲戚即可。”
……这是要跟二房断绝关系了！
盛三郎这才觉得解气，“早该如此，不过如意菜的分红还要给二房吗？瞧二嫂那满头的银钗，晃得我眼睛疼。”
盛淮安咬咬牙，冷硬起心肠，“算了，不必再给。干了活才有钱，否则哪有天降馅饼的好事？二房手里好说歹说起码也有上百两，节约些足够他们娘三花费了。如果方氏聪明些，多买几亩地佃出去或者在城里租个铺面，吃穿必然不愁。”
盛三郎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方氏但凡有点脑子，便不会接二连三地做出一堆堆错事，一步错，步步都错。
“大哥，我去看柯婆子煎好药没，你去瞧瞧年宝吧。”他感叹道：“可怜年宝皮肤娇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唉……”
盛淮安心头一凛，抬手拍了下他肩膀，才大步走进东屋。
屋子里，宋姣姣用指尖挖了一勺药膏均匀涂抹在年宝脸蛋上，伤口裹上药膏微微刺痛，年宝忍不住往后躲了躲，瞧着宋姣姣心疼至极。
“肯定不会留疤的。”她放缓了声音，轻轻朝伤口处吹气，试图帮她减缓疼痛。
年宝瞧着娘亲认真的神色，心里被一股浓浓的歉疚折磨着，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忽然间噗通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地比着手势。
【娘，我跟爹爹撒谎了。】
【上次我送了个小鱼吊坠给大牛，那是我亲娘留给我的东西，没想到被大丫抢走了。我一时气不过就想上去夺回来，可是我却打不过她，还害得奶受了伤。】
【奶不让我将真相告诉你们，但不想再隐瞒了。娘，年宝是孩子，你打我，惩罚我吧。】
她双手紧拽着衣摆，鼓足勇气坦诚自己的错误。
宋姣姣印象中那条小鱼吊坠乃是和田玉打造的，小巧玲珑，活灵活现，难怪大丫会从大牛手中抢走了。
“这事你的确也有错，错在太过于冲动。这样吧，罚你抄写三日内抄写完一百篇大字。除此之外，你还要日日侍奉在你奶床榻前，直到她痊愈为止。”
年宝猛点头。
【我现在就去看看药好了没？】
她坚强地擦干眼泪，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去赎罪。
盛淮安靠着门沿，等宋姣姣教育完孩子才进来，主动说道：“我已经拜托朋友去找大丫，你放心，我会给她一个教训的。”
宋姣姣冷哼一声：“就怕她不长记性，还怀恨在心，憋着坏报复咱们呢。”
事情果然被她说中了。
大丫从家里跑出来，为了避免被盛淮安找到，一直逃出了芙蓉镇。天地之大，她不知道该往哪去，埋头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来到一个村庄里。
“你是……盛家闺女？”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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